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北宋中期,神宗皇帝赏识崔白,是宫廷画院变革黄家画风的关键原因。而崔白的花鸟画在画院所起的历史作用是“祖宗以来,图画院之较艺者,必以黄筌父子笔法为程式”,自崔白出,“其格遂变”。

北宋崔白传秋浦蓉宾图台北故宫

崔白(约-年),字子西。濠梁(今安徽凤阳)人。先为图画院艺学,后为画院待诏。崔白进画院,是神宗亲自选拔的。年,神宗命崔白与另外三人共画《夹竹海棠鹤图》,崔白表现最为杰出,神宗大为赏识,立即补为图画院艺学。然而崔白以性情疏逸,怕从此羁绊不自由而“固辞之”,神宗为此特别“恩许非御前有旨,毋与其事”(《宣和画谱》),并且还在后来将他升为画院待诏。

神宗赏识崔白花鸟画的原因,一是时代审美发生了变化。这个时候,正值苏轼、文同、黄庭坚、米芾等最初这批文人画家崭露头角之时,而他们又正好与驸马王诜关系密切,经常聚会,交往频繁,文人思想活跃,影响力波及宫庭。二是词坛“花间词”的委靡闺阁气正被“大江东去”般的豪放壮气所涤荡。三是郭熙等人或雄浑深厚、或烟林清旷的大山大水已成为时尚。四是崔白的花鸟画正好有不失工整的水墨气和大幅巨制的气魄。

北宋崔白寒雀图卷北京故宫

《寒雀图》卷为崔白代表作品,很不同于黄家院体的松秀笔法和以水墨为主的浅设色画法,一开相对豪放的院体新画风。首先,画枯树连勾带写的墨笔滋润,因不同于一般工笔勾染而既出新意又得自然,造就了一种朴茂、沉着、稳健、滋润,即“如虫蚀木”的笔道。其中,崔白的“朴茂”,不同于黄居寀《山鹧棘雀图》焦墨枯皴略偏“硬”的感觉;而是滋润的厚实感。这样的用笔与徐熙及北宋文人之间很有共同因素。其次,麻雀的造型精微细实,深得黄筌之功。然而不同于黄筌的是,没有黄筌那样的极尽晕淡之功,而是多在丝染见笔之中得松秀灵动。且麻雀的种种笔法也与通贯全图的墨笔树干用笔极为协调,从而形成浑融无痕趣味生动的整体。总的来说,崔白《寒雀图》在严格的写实精神中求其生动,九只麻雀流转呼应,无一雷同,而且每一只、每一对都造型完美,表明了其传统写生所达到的圆熟境地。

北宋崔白双喜图台北故宫

崔白大幅巨制、富于气魄的代表作有《双喜图》轴(上图)。该图纵.7厘米、横.4厘米,气势吞人,显示出崔白院体花鸟画的雄健大气。其画法,因工整勾染而与水墨浅设色的《寒雀图》有所区别,但总体风格偏向黄家。苏轼极为欣赏崔白的花鸟画有气势,他在题《赵令晏崔白大图》中曰:“谁能鼓臂投三丈?人间刀尺不敢裁,丹青付与濠梁崔,风蒲半折寒雁起,竹间的皪(lì)横江海。画堂粉壁翻云幕,十里江天无处着,好卧云龙百尺楼,笑看江水拍天流!”

《寒雀图》和《双喜图》反映岀的要点是,“黄体”仍不失为崔白“院体”花鸟画的重要画法。苏轼、黄庭坚等人既倡导文人水墨表现,同时也赞许院体传统的立场,对当时画院是有影响的。崔白能兼融画院内外的黄、徐,可以看作是这种影响下的一种成果。

北宋崔白传芦雁轴台北故宫

北宋崔白传芦汀宿雁轴

至于崔白的“黄体”画法,《洞天清禄集》云:“崔白多用古格,作花鸟必先作圈线,劲利如铁丝,填以众彩,逼真。”这类画法,可参考传为崔白作品的《芦雁图》轴、《竹鸥图》轴、《秋浦蓉宾图》轴、《芦汀宿雁图》轴等。此外,传为崔白的《枇杷孔雀图》轴,完全类似装堂花。不过这类题材在崔白作品中极少。

北宋崔白传枇杷孔雀图

崔白花鸟画题材上脱岀“黄家富贵”、画法上明显偏向水墨的变格,在宫廷画院内外影响了一批画家。

崔悫(què),字子中,崔白弟。官至左班殿直。工画花鸟而尤喜作兔,推誉于时,为崔白画风的主要干将。他构思相类于崔白。《图画见闻志》曰“尝观败荷雪雁及四时花竹,风范清懿,动多新巧。有时作隔芦睡雁,尤多意思”,《宣和画谱》言其“作花竹多在于水边沙外之趣,至于写芦汀苇岸、风鸳雪雁,有未起先改之意。殆有得于地偏无人之态也”。作画气质亦如崔白。《宣和画谱》说:“其兄白,尤先得名。悫之所画,笔法规模,与白相若。凡造景写物,必放手铺张而为图,未尝琐碎。”

吴元瑜,字公器,京师人,武臣。花鸟画师崔白,并为徽宗师。亦善人物山水。书法学薛稷“而青出于蓝者也”。作为崔白画派代表画家,在画院起的积极作用是“能变世俗之气所谓院体者”而使当时“素为院体之人,亦因元瑜革去故态,稍稍放笔墨以出胸臆”。也就是说,吴元瑜引导了当时画院画家脱却衰靡习气。“自白及吴元瑜岀,其格遂变”。《宣和画谱》将吴元瑜放在与崔白平等的位置,可能是因为吴元瑜曾经担任过徽宗的花鸟画老师。

北宋董祥岁朝图台北故宫

侯文庆,京师人。为翰林待诏。工画草虫及写蔬菜,体尚精谨,殊乏生气。董祥,京师人。为翰林待诏。工画花木,有琉璃瓶中杂花折枝,人多爱之。今有《岁朝图》轴传世。葛守昌,京师人。为图画院祗候。工画花竹翎毛,兼长草虫蔬菜。李祐,河内人。丁祝,濠梁人。皆工画花竹翎毛,各有所长。阎士安,陈州宛丘人。工画墨竹,笔力老劲,名著当时。徐易、徐白兄弟,海州人,工画鱼,精密形似。能篆隶,为御书院艺学。刘案,字宏道,善用水墨画鱼。为人狂逸。画鱼得“涵泳自然之态”而颇为士人所推誉。这些画家在题材上多草虫蔬菜、蒲藻鱼蟹,画法上的倾向水墨,让人感到具有兼融黄、徐的崔白画派的某些特点。

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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