看顾长卫的《孔雀》,很现实的电影,画面拍摄不错,故事不错,细节不错,是时代的缩影,也是小城人物的纪实。

张静初扮演的姐姐这个人物,不平面化,有特点,最后虽然是平凡人,但也不妄来这个世界走一遭。因为她,敢争,敢反抗,敢与命运斗,就因为这几点,我喜欢上这个俗世里认为是“失败者”的姐姐。

她的哥哥是脑瘫患者,父母是平凡的工人,弟弟懦弱无力,一家子住在平房里,像蚂蚁一样勤劳又不起眼。

姐姐不喜欢这样的生活。

她总是心不在焉,她拉着乐器,以至于水烧开了都没有反应。在注重功能性及有用的社会里,她显然不属于干活麻利的那种女性。

父母托人给她找了托儿所的工作,由于心不在焉,上班第一天,她就不小心把孩子摔了。母亲拉着她去给家长赔了一笔钱,她蔫蔫地跟在母亲身后,看起来是那么无能。

到底她以后能干啥呢?在天台晒萝卜干的姐姐,对自己的未来是迷茫的。

父亲对母亲小声地说:“她这也不行,那也不干,想待业到哪一年?”小城里最平凡家庭出来的女孩,对着天空不知所措起来。而此时,天上跳下来一群人,他们是伞兵。其中有个男孩说着字正腔圆的普通话,就像她在广播里听到的那样。

少女的自我第一次被点燃。

她也想成为伞兵,想认识拥有广播里的声音的那些朋友,想走出这个说方言的小城,想逃离自己的那一方天地,去往更广阔的天空。那是她第一次积极面对人生。

她萌生改变的想法,整个精气神都不一样,她去报名,等待入伍,甚至为了增加入伍的可能性,还想去贿赂伞兵。她想尽了一切办法,却落选了。

与此落败的,是她那懵懂的爱情。她出不去这个小城了,见不到那个说话字正腔圆的伞兵了,她不服。

她真实的感受到自己的不服。

于是姐姐自己做了一个蓝色降落伞,挂在自行车上,欢快的去骑车,看到蓝色降落伞飘在风中,她知道,哪怕命运没有选中她,她自己也可以创造自己的天空世界。可是重重地,她重重地摔在地上了。母亲在背后拽住了她,就像拽住她准备飞行逃离原生家庭的翅膀。

这个家庭没有人认为她是优秀的,反而认为她的行为是丢人,认为她离经叛道,与这个小城格格不入。她躲在自己房间三天不吃东西,最后想通了,去工厂刷瓶子去了。

母亲这才满意地点点头,为了奖励她的听话与入世,给她买了肉。生活就这么一天天平淡地度过着,直到姐姐发现文化宫里有个拉乐器的老人。他看起来儒雅又懂艺术,与自己那个原生家庭如此不同。

姐姐也拉起乐器,老人讲述自己见过朝鲜族跳舞于是他也翩翩起舞,而此时门口站着的中年妇女就像看怪物似的看着这对忘年交。

没人相信这种精神友谊,大家只是从利益出发。于是姐姐被骂狐狸精,老人则摸电门自杀。老人的子女来到姐姐刷瓶子的地方,将姐姐暴打一顿,姐姐的同事们都用异样眼光看着姐姐。姐姐终于想明白了。

他们就像家里一起做蜂窝煤却遇到暴雨,最后前功尽弃一样,靠自己是永远不会有出路的。姐姐对自己失望了,她想到了嫁人这条路。随便是什么男的都行,只要能带她逃离这个家,只要能远离刷瓶子的那群女人,她牺牲所谓的爱情,也没什么的。

姐姐嫁了。远离这个小城,远离了自己的原生家庭。然而夫妻没有感情,就是一个地雷,随时都会引爆。姐姐还是离婚了,她又回到小城,对于命运她似乎还有一丝反抗。看电视的时候看到爱情剧她会张大嘴,似乎内心依旧有一些期盼。

终于,她又遇到了那个伞兵,她高兴地走过去,说:“我刚还跟我弟弟说,你会永远爱我。”中年男人疑惑地看着她:“您贵姓啊?”还是那字正腔圆的声音,却击碎了姐姐心中最后那一点梦。她回到弟弟身边,弟弟问这是谁,姐姐昂着头说道:“一直爱我的人。”弟弟笑了:“人家孩子都那么大了。”“那有什么,我也会有孩子的。”

姐姐还是那个姐姐,在弟弟面前,她是骄傲的,倔强的,可是蹲在地上挑菜的时候,她无声地哭了。

至此,她彻底向命运低下了头。她再次结婚,生了孩子,臣服于命运的安排了。

编剧李樯说:“我觉得人与人生都具有强烈的“观赏性”。其实人和人之间一生都在互相观赏,某个人的喜讯与丑闻,落魄与荣华,四周人尽收眼底。人生是个动物园笼子,我们每个人都被关在里面。别人观赏我们,我们也观赏别人,同时我们也观赏自己。看得再多,其实人生不过殊途同归。”

《孔雀》这部电影,讲的更多的,是对命运的无奈。脑瘫的哥哥因为什么都没有,反而能安心享受命运的安排,到最后,有了自己的小摊,跟老婆一心一意过日子。

弟弟则是对命运的逃避,因为无力够到理想生活,所以选择逃避,最后找了个离婚女人吃软饭,他彻底不想加入社会竞争里,成为了最边缘的人。姐姐伸手去够了理想,但失败了,于是认命了。谁也别笑话谁,我们都是命运的臣民,能走到哪一步,就看我们对生活的认知了。老实孩子的出路在哪里?在我看来,不想出路,着眼眼前,也许是最好的出路。

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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